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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圣诞节前下午，我拐进了这座小镇，街道安静得如一个电影外景，一长排店面美轮美奂，却都黑灯瞎火。路上空无一人，只有一辆车在我后面，不徐不缓，跟过了几个街口，想是一辆出租吧。

    找到了那家宾馆，亲朋已先期而至，我把车靠在路边，却没有欲望进去，那堆满桌的食物饮品，大人小孩噪杂一堂，寒暄的话题换着语气和主谓宾一遍遍说着，想着这些，我把车掉了个头，沿主街开了回去，路的尽头是一座岬角，岬角的顶端镶着伸入大洋的黑色岩礁，嶙峋陡峭。

    把车在岬角边停好，天色渐暗，风却更劲，游人绝迹。我在岩礁上高一脚低一脚爬着，在一个低洼处的水潭，踩上了青苔，险些仰面一跤，我把鞋带系紧，继续往前爬，尽量避开碎螺壳什么，但脚底依然给硌得生疼。

    一个背风处，有片较平坦的石面，我坐了下来。眼前一峰峰白浪，毫无章法地涌来，撞在黑色的礁上，炸开三四米高的浪花，涛声轰然。忽然注意到一块临海礁石，上面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，被恶浪吞吐着。也许曾有个垂钓者，在那里失足溺亡，石碑为他而立。

    天地如晦，我的注意力被牢牢框着：那立着石碑的礁边，有一个被斑驳岩圈围着的水塘，从我这个角度望去，像煞群山上一方天池，周围乱石如千峰竞秀，背后的白浪是天空翻滚的云，我，则犹如在空中鸟瞰。看着看着，便不由自主向岩边挪去。

    一堆浪花炸开来，一个寒战从脊椎直窜头皮，大惊下我赶忙后退，视野散开了，天地海苍苍茫茫。继续往上爬了几十米，便到达了高耸的前礁，涛声在四周轰响，浩瀚的太平洋一览无余，像茫茫黑色大草原，奔跑着无数汹涌的白色马群。

    前礁和后礁间的低洼地，会被夜潮淹没，奇怪想到这并不令我忧虑，相反，一个疯狂念头上来了，何不在这独守一夜。海风吹来，透过羽绒服，顿生寒意，我评估了一下风险，饥饿和寒冷也许会把我搞个半死，这北半球的冬夜，无情而冷漠。夜色罩下来，我将渐渐被无嗅无觉的宇宙意识裹胁，子夜时分，宇间各种门都会打开，我会像一株植物，开放每个神经末梢，与各色灵性作出交流。再不济，还有身后那位溺水的垂钓者，他已释出对话的善意。

    这些念头令人神往，但我还是想到了宾馆中等我欢聚的亲朋，伸手入裤袋，意识到手机还留在车上。

    又高一脚低一脚，我开始往回爬，登上了后礁，见到了坡上的房屋和东方的一线亮色。明天天气将会很好，我要起早再回这里看日出，这样想着。

    一觉醒来，天已放亮。我遛上街，依然空无一车，但初升的阳光将这座小镇晶莹地拢在一起，前街的店面，后坡的民居，公园中的晨练者，都笼罩在淡淡的金色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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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没有如果noif 金币 +31 原创光荣，造福淫民！ 2015-1-5 23:42